时若回到住处,才进门,潘弘翔就从自己房间冲了出来。
“怎么样?怎么样?啊?是不是把那位阔少爷给拿下啦?”兴奋得完全稳不住架儿。
时若点点头,怏怏地往卧室走,准备拿一套干净的内衣和平素最喜欢穿着的家居服。
她现在太需要洗个热水澡了。
然,阿翔却拉住了她的胳膊,“诶?这身儿裙子不是你的啊!好高档的感觉!说,是不是阔少爷给你买的?是不是?”
时若拧起黛眉,“能让我先去洗个澡吗?”
阿翔松开手,“哟呵,这是怎么了?跟阔少爷上完床,连个澡都没在那洗吗?一晚上呢,总该有洗澡的时间吧?难不成他整宿都在霸着你的身体……”
时若已经回了卧室,把闲言碎语关在了门外。
找了衣服,抱着出了门,去往浴室。
半路上,阿翔又跟在后面喋喋不休。
“小若啊,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!我把你从乡下带出来,就是要你出人头地!所以,不可以太娇气,会失去很多机会的。女人年轻的时候如果不利用自己的身体谋点好处,到老了想利用也没有机会了……”
时若进了浴室,再次把噪音关到门外去。
脱掉身上的新衣,站在浴镜前,她有些发怔。
白皙的皮肤上残留着被蹂躏过的痕迹,是有多狠厉,才会红成这个样子!
都是肉做的,难道他自己就不疼吗?
温热的洗澡水淋在头顶,时若哭出了声儿。
宝贵的第一次,就这么没了!
曾经一再地憧憬,希望自己能够遇到个心仪的温柔男人,一生一世疼她爱她。
可是,自打跟了阿翔出来,这种想法就渐渐地被出人头地的欲望给湮灭了。
热水冲在身上,时若感觉心里很冷。
如果可以,她宁愿自己没有和父母赌气、没有一意孤行地跟着做经纪人的阿翔出来“赚大钱”。
上次返乡,阿翔不止一次指天誓日地拍着xiōng部打包票,说就凭时若的漂亮脸蛋和傲人身材,用不了多久便能在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。
大红大紫更是不在话下。
恰逢父母亲逼着时若去相亲,她便偷偷地跟阿翔跑到了晖城来。
半年时间,时若觉得自己真跟换了个人似的。
从内到外,从穿着到举止,连说话的方式都有了改变。
她拼命搓洗着身体,似乎想洗掉外面的壳子,露出原来的自己。
然,当手指碰到后腰的时候,时若踟蹰了。
腰上有个纹身,是她抵达晖城之后所做的第一个改变。
至今也不知道这个对称的图案是什么意思。
当时就是觉得需要给自己的翘家之行举办个仪式,便跟着阿翔去了纹身师傅那里。
师傅指着一个花藤,说是还没有女生能够忍受纹刺这个图案所带来的痛感。
不服输的时若当即表示自己是忍痛的高手。
纹身师傅便打赌说,如果她能忍下来,纹身费用就免了。
结果,时若赢了。
她不怕疼,一如昨晚那样被蹂躏,那么疼她都不怕。
她怕输,怕被人看不起,怕完成不了自己的誓言。
骨子里的倔强,逼着她硬生生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陌生人。
在花洒下哭够了,她痛痛快快地冲洗身体。
刚洗完,擦了身上的水,正准备穿衣服,阿翔就在外面发了疯似的敲门。
时若不疾不徐地穿好衣服,开门走了出去。
“又怎么了?”望着阿翔半秃的脑袋,她无奈地问道。
阿翔挥着双手,“你、你到底跟没跟那个阔少爷睡觉?”
问得直白,也很伤人。
但,时若把自尊藏了起来。
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冷着声音问阿翔。
“我什么意思?投资方坚决不让你做女一号,甚至连剧组都不准你进!你到底跟没跟那个阔少爷睡觉?或者,是不是被别的什么人给睡错了?你知不知道,女人的第一次只有一回,你给错了人,这次可亏大了!”有点气急败坏,即将暴跳如雷。
时若忽然觉得阿翔根本不像个男人,一点男人的气度都没有。
“小若,你还傻愣着做什么?去找那个阔少爷啊!不不,去找那个睡了你的男人!不能让人白睡你!最低限度,也要弄他个几千块才行……”
阿翔的话没有说完,时若随手推了他一把。
“你推我干嘛?还不快去!”阿翔粗着嗓子催促。
“阿翔,我问你一句话,”时若逼视着他,“你我从小一起长大,我信得过你才跟你出来闯荡,可是,你把我当成了什么?”
阿翔稍事发愣,转而态度强硬起来,“我能把你当什么?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?是,你是有那么点姿色,可是你能改变得了乡野村姑的身份吗?你只读到了中学,难道还指望飞上枝头当凤凰吗?把你领进娱乐圈都是看得起你了!如果没有我,你只能去卖!”
时若侧头睨着他,仿佛从来不认识这个人,“亏你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!跟你出来这半年,从吃到住,都是我在负担,你有出过一分钱吗?”
“我特么是你的经纪人,要花什么钱!你看哪个艺人花过经纪人的钱?什么都不懂,还出来混娱乐圈……”阿翔的态度越发地无赖。
时若长长地吁气,令自己冷静下来,“行了,潘弘翔,我要跟你拆伙!”
阿翔一听,立刻炸了,“你说什么?拆伙?我把你从乡下带出来、劳心劳力地包装你,为你找各种资源,现在你要跟我拆伙?太没良心了吧!”
时若冷笑一声,“你是不是以为我真傻?那好,现在不妨就把窗户纸捅破,撕了脸面,谁也别为谁兜着了!”
阿翔双臂交叉,摆出无所谓的架势,“谁撕谁的脸,还不一定呢!”
时若凝起脸色问道,“你昨天非要带我去晖城最高级的健身会所,还以方便运动为由、劝我穿少点,然后,中途你便找个借口溜走了。没多久,那个老头子就派了两个人去抓我。整件事情,是不是你搞的鬼?”
——之前虽然有过这个怀疑,但她还是不愿相信阿翔会坑他。
眼下,这个疑惑又冒出来,她必须问清楚了。
却没想到,阿翔不止没有否认,甚至不屑掩饰。
“是又怎么了?出来半年没戏拍,你不着急我还着急呢!那位王先生可是个大金主,你只要把他哄高兴了,还用拍什么戏啊!躺着就能收钱!”卑鄙贪婪的嘴脸尽显无遗。
时若捂住额头,频频深呼吸,“亏我一直被你蛊惑,昨天竟然、竟然……”
“你还好意思提昨天?”阿翔倒打一耙,“昨晚你连自己是跟哪个男人睡的都没弄明白,就凭这个智商,还想赚大钱?没有我帮你,吃屎你都赶不上热乎的!”
“所以说,我们拆伙!我倒是要看看,没有你潘弘翔,我时若是不是就得去吃冰屎!”气得直哆嗦,拳头紧紧攥着,指甲弄疼了掌心的皮肤。
阿翔耸耸肩,“既然你已经这么决定了,好啊,那就拆伙!不过,你休想从这里拿走任何一样东西!”
“凭什么?这些东西都是我买的,连房租都是我付的!”时若扬高声音质问。
“凭什么?”阿翔阴阳怪气地笑了,“就凭你是我从老家给带出来的!就凭我掌握着你跟陌生男人白睡这条消息!就凭我分分钟能让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你时若在晖城被人白白地玩弄……”
时若没有听完,再也按捺不住气愤的心情,直奔潘弘翔扑了过去。
奈何她终究是个女孩,两下就被钳制住。
潘弘翔握着她的腕子,拖着去了门口。
打开大门,用力一甩,就把她扔到了楼道里。
时若好不容易站稳,防盗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。
“混蛋,开门!就算我要走,也得带着包包、手机和身份证!”双手不停地拍打门板,却始终得不到回应。
“潘弘翔,如果你再不开门,我就报警了啊!”不得已,只能以此作威胁。
混帐东西还算知道死活,打开防盗门,随手扔出一个背包,还有一句话。
“时若,从此以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,再敢上门来骚.扰,别怪我把你的丑事抖搂出去!”
话音落地,房门关阖。
时若捡起包包,急切地翻看。
找到了身份证,不禁松了口气。
手机也在里面,却被刚刚那一下给摔碎了屏幕。
钱包里只有两百多块钱,这本就是她的全部家当。
从家里逃出来时拿了自己的所有积蓄,这半年花得个精光。
现在,彻彻底底被潘弘翔榨干。
她不想再跟那种人计较,——看清他的真面目,就是及时止损。
只不过,身上还穿着家居服,潘弘翔连件正式的外衣都没有给她。
——贪婪的男人一定是把那些女装都留给了他的姘.头,那个女人的身材跟她相差不多。
时若在走廊里愣了一会儿,背上包包下了楼。
当务之急,是要寻个落脚点。
身上的钱都不够吃几顿饭的,更别提住宾馆了。
倒是可以给父母亲打电话求助,可是她不想那样。
如果不混出个人样再回去,誓必要接受相亲、结婚、生子、相夫、育儿的老路。
完璧时的她尚且不愿接受那样被安排的生活,如今这身子已经残破,更不能回去遭受命运的摆布。
可是,要怎么度过眼前的难关呢?
出了单元门,时若徘徊在街头,茫然无助,内心一片凄苦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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