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哥,你说什么?”我凝眸追问。
凌自横如梦方醒般摇头,“没什么,没什么……”
看样子,刚刚那句话就是自言自语,并不想让我听见。
气氛有点微妙。
为了化解尴尬,我推开餐具,抱着胃腹直喊“撑得慌”。
他笑着,略带迟疑地伸手,摸摸我的头,“傻丫头……”
感觉很怪。
可是又说不出哪里怪。
“初玖,明天一早我带你回大宅去吃早餐。”说完,他起身收拾碗筷。
我想帮忙,还没等沾手,就被推出了饭厅。
在一楼转了一圈,天色彻底黑了下来。
有些惦记亚叔,便回到卧室去给他发信息。
他回复说在吃饭,我让他安心用餐、晚点再聊,然后信手翻看新闻网页。
少顷,又有信息进来。
是那个人。
“小野马,你把窗帘拉上,灯都关了,然后用手机拍照功能过滤整间房子的各个角落。”
我立刻明白过来,回复道,“你怀疑我哥在房间里安装了红外摄像头?”
“敢不敢照我说的做?”明明白白的激将法。
“你等着!”我毫不犹豫地回应。
做就做,谁怕谁!
必须用事实拍响他的脸!
谁知,他马不停蹄地跟来两句,“别急,先点亮手机,然后再关灯。你怕黑!!”
呵呵,原来他还记得!
霎那间,我无法自控地回忆起那个黑暗的废旧车库,那个如天神般降临的男人,那个甜美到晕厥的初吻……
怔了一会,摇摇头,把那些有的没的晃出了脑袋。
然后,调亮手机,去拉上窗帘,关了灯。
谨慎起见,我留了个心眼儿,没有大张旗鼓地拿着手机到处照,而是懒懒地躺在床上,百无聊赖地举起手机,作出刷网页的样子。
——其实已经打开了相机功能,不着痕迹地用摄像头扫视每个角落。
尼玛!
根本没费力气,就发现了两个红点。
一个在正对大床的位置,另一个在侧对着床头的地方。
倏然想起那人让我十点前不要洗澡,头皮便感觉到阵阵发麻。
把手机调到网页界面,我随手开了床头夜灯,调暗。
傻坐了两分钟,下床,晃晃悠悠去了卫生间。
借着夜灯的微弱光线,里面虽然没有开灯,但也不是什么都看不见。
只是影影绰绰,不甚清楚。
坐在马桶盖上,我点开相机功能,快速过滤一圈,没有发现红点。
再扫一圈,还是没有。
我未作逗留,起身回了床上,中途顺手开了顶灯。
房间里明亮起来。
靠在床头,随意扫了几眼,发现那两个摄像头一个藏在挂钟里,一个藏在猫眼灯中。
蓦地,短信铃声响起。
“小野马,你现在是什么状态!!”两个叹号,很急的样子。
我简短回复,“如你所愿。”
他马上打来电话。
“赶紧搬走!回大宅!”不容置喙。
我压低嗓音,倔强地拒绝,“不行!我倒是要看看,他究竟想干什么!”
“听话行不行?嗯?行不行?”他隐忍着怒火,既生气又无可奈何。
感觉到他的关心,我叹了口气,“五叔,换作是你,能走吗?”
可能是久违的称呼震到了他,又或者他设身处地做了揣摩,总之,没有继续逼我回大宅。
“告诉我,房间里有几个摄像头?”声音沉稳,有种运筹帷幄的感觉,让人想到了当年的某些瞬间。
“大床的正面和侧面各有一个,应该是无线的。另外,卫生间暂时没发现。”我的声音依然很小。
他舒了口气,“别怕,这种红外摄像头是没有录音功能的,你尽可以正常说话。不过要记住一点,无论卫生间里有没有摄像头,你都不要在里面洗澡了!至于如厕,最好去别的卫生间。”
“啊?不洗澡怎么行啊?”我垮着脸问道。
没来由地,竟然忘了心存敌意。
“傻瓜,可以到别处洗。”他顿了顿,邪恶地加了一句,“比如,到我的房间……”
我刚想骂他没正经的,忽然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了熟悉的女声。
音量不大,但足可以听清。
“竞尧,你帮我看看哪件衣服更适合去祭扫的时候穿……”
是她!
我的脑袋里瞬间“嗡嗡”作响,只有一个清晰的意识,——他们又在一起过夜了!
那人并未挂电话,似乎又跟我说了些什么。
可我再也听不见任何响动,耳中一直回荡着陆非烟的声音。
指头抖得越来越厉害,手机掉在了床上。
通话还在持续中,我哆嗦着,收线,关机。
傻坐在床上,直到被敲门声惊醒。
“初玖,是不是倒时差睡不着?用不用我陪你说说话?”凌自横在外面问道。
我深呼吸几下,嗓音慵懒,“不用了哥,我就快睡着了。”
门外稍事沉默,“那好吧,晚安!”
“晚安。”说完,我抱着双臂躺下。
本来已经在心里铸成了铜墙铁壁,偏偏,被那人的关心给熔出了个缺口。
潜意识以为涌进来的会是暖流,谁知,却是寒潭冰水。
现实弄人,转眼,那缺口就幻化成了黑洞。
无尽的黑暗,吞噬了我的人,更吞噬了我的心。
神志有些混沌,一整晚在半梦半醒中度过。
第二天一早,顶着黑眼圈,跟凌自横回大宅去吃早饭。
进了红楼,在去餐厅的路上,又撞上了死对头凌语橙。
三年多没见,这货发育成了肉弹。
凹凸有致的姣好身材,若是脱光光,绝对能够令色狼们狂飙鼻血。
不过,贱兮兮的臭德性却一如往昔。
“哟——,我当是谁呐!这不是去跟外国男人攒经验的烂货吗?啧啧!模样倒是好看了一些,个子也高了点,身材嘛,没那么扁了!可是为什么那副死野种的下贱样儿却一点都没变啊……”扯着嗲音儿,大放厥词。
我没什么精神,不想跟她对骂。
更何况,争言语长短,是最没劲的。
就算她从此不再挑衅,我也不可能放过她。
但,不是今天。
看都不看她一眼,我径自走向餐厅门口。
死女人却不依不饶地挡住了我的去路,“跑什么啊?被我戳中痛处了是不是?死、野、种!”
凌自横终于看不下去,扯着他妹的胳膊,“语橙,初玖难得回国,你不要这样好吗?”
呵,在他看来,这就算是公道话了吧?
“大哥,你要不要这么护着死野种啊?啊?”恶毒女嚣张地质问着。
这时,凌思昂走了过来,什么都没说,代替他大哥,扯着他妹直接进了餐厅。
凌语橙的嘴巴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,把对两个兄长的气都撒在了我身上。
“初玖,别跟她一般见识!”凌自横轻拍我的肩膀,以示安慰。
我摇摇头,一言未发。
正要迈步,听见有人在喊“初玖”。
回转身,看见凌伯年刚刚下楼,往这边走来。
他身后跟着一身素衣的傅清雅。
我点头致意,“父亲,我回来了。”
“回来就好。”他脚步未停,直接进餐厅。
傅清雅看都没看我,一路紧随丈夫。
我和凌自横都跟在后面,进门,落座。
依旧是沉闷的用餐氛围。
凌伯年吃完之后,放下餐具开始训话。
“初玖,你什么时候毕业?”
我看向他,“具体时间还不知道,大概在六月底吧!”
“还有五个月时间,是该早做打算了。”顿了顿,抬头与我对视,“毕业后来凌氏工作吧!”
我微笑着摇头,“对不起,我不想去凌氏。”
他挑着眉毛,语气略有不快,“难道你想跟你姐姐一样,整日待在家里养尊处优吗?”
“当然不!”放下手中的刀叉,“我要自己开香水工作室,研究新配方,卖专利。”
凌伯年若有所思地点头,“也好。听说你略有调香天赋,但愿能搞出点名堂来!”
说完,起身离开。
让我意外的是,他走后,傅清雅没有借机刁难我,而是紧跟着出了门。
估摸着家长们走远了,凌语橙又开始满嘴喷粪。
“死野种,竟敢在父亲面前抬高自己贬低我,还开什么工作室,这么能吹牛,也不怕闪了舌头!”
我站了起来,俯视着她,“凌语橙,早晚你要为自己的信口雌黄付出惨痛的代价!”
说完,转身出门。
“哎,死野种,你敢威胁我!你别走……,哎呀,二哥,你松手……”小贱人的声音不绝于耳。
听这个意思,是凌思昂把她给控制住了。
没想到,当年被他妹当枪使的男人,现如今竟然一而再地出手帮我,刮目相看了啊!
倒是跟在我身后的凌自横,一如既往地用轻描淡写的语言作无用的劝慰。
从餐厅出来,直奔楼门。
凌自横快步挡在前面,“初玖,陪我去见个客户吧?最多两个小时,我们就可以回家。”
我作势抚着额头,“哥,你自己去吧,我还得继续倒时差。”
他想了想,“那行,我让思昂送你。”
“不用,我自己打车回去。”说完,快步出门。
他又追了上来,“别介,我送你回去。”
然后,不由分说,拉着我疾行。
路上,车子开得很快,足见他确实赶时间。
在别墅门外放下我,又叮嘱了几句,他一脚油门飞驰而去。
我低着头,头重脚轻地准备进院。
走了没几步,忽然跌进了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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