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段泓?”
李嫣揉了揉眼,想要看清楚眼前这人。
“是不是你?”她蹙眉苦脸,要走得更近些。
大雾弥漫,风烟四起。
她手中执剑,缓缓地往前走着,眼前那个白色的身影背对着她,浓厚的白色大雾,仿佛要将他消融殆尽。
“段泓?你站在那崖边作甚?”
一阵清风吹散了大雾,李嫣终于看清楚,天地山川皆失了颜色,只余一抹白晃晃的影子,孤立那悬崖边。
“快过来!”李嫣紧张地伸出手。
可无论她怎么努力,那双腿都动弹不得,无法触及到那人。
眼前人又往边上走了一步。
“站住!快站住!”她急得五脏六腑巨裂,一想到这人将掉入万丈悬崖,再也看不到他,心中悲伤,眼泪涌出。
“你聋了!我喊你站住你没听到?!别再往前走了!”
李嫣着急地喊着,奈何双脚仿佛被大地吸住,动弹不得。
霎时间,天空一道惊雷,天地山川皆是一片血红。
崖边之人,缓缓地转身。
李嫣盯着他的脸,惊恐道,“钟馗面具?你不是他!你是何人?”
忽然狂风大作,风沙迷住李嫣的双眼。
只等她再睁开之时,手中的利刃已经插入那人的胸口。
“不不不!我没想过杀人!”李嫣容色大变,松开手,不断地往后退。
那人缓缓地揭开面具,那五官虽然模糊,但李嫣知道,他是谁。
“蔡云齐?”
她地喃一句,但眼前那人,双脚不稳,往后倒入万丈深渊之中。
耳边只余一个幽怨的声音,“李嫣,我会来找你的……一定会……”
“不不不!”
李嫣捂着耳朵,尖叫起来。
“姑娘!姑娘!快醒醒!”
耳边是新巧模糊的声音。
李嫣猛然惊醒过来,用手摸了一把额上冰冷的汗,张开眼,眼前是点着灯,一脸焦急的新巧。
“我做恶梦了……”她悠悠一句。
可被惊吓的心脏还未平复,头痛得很,有种昏沉的感觉。
自己是怎么睡着的,一点印象也没有,只记得练剑累了,而后吃了甜汤……
新巧拿来水杯,喂给她喝了几口。
“段泓呢?”李嫣惊得拉住新巧的手,“现在什么时辰了?段泓呢?”
也没等新巧回答,她慌忙起来,拿着烛灯,往内室里去,果然,空空如也,段泓不在!
秋夜的风吹来,吹干李嫣浑身的冷汗,让她周身寒意,却也让她冷静下来。
“姑娘,已经是子时了。”新巧防着她往外去。
王爷可是交代了,不能让她出去,时刻守着她。
“我问你,段泓去哪了?”李嫣抓着新巧的手,脸拉了下来,声色生威,“他去哪里了?他的剑不在,人也不在!你快告诉我!”
“王爷他……”新巧神色闪烁,“他去找主持探讨佛法了。”
“一派胡言!”李嫣沉下脸来,“你休想骗我,我与罗英莲去打水时,留心到他指甲被被剧毒染黑了,还有你!你给我的甜汤里,定然放了安神的药物,否则我不会睡得这样早,这样沉。你们肯定在计划着什么,段泓在哪?你快说!”
只怕是有一场非死既伤的恶战。
新巧被她脸上严肃神情吓到了,老实说:“王爷吩咐了,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出去,让我守着你。”
“若是我非要出去呢?你当如何?”李嫣看着她,认真问道。
“那姑娘就请踏着我的尸体出去。”新巧退开一步,架势摆开,手中多了一把小匕首,双脚扎开步子,冷冷地望着她。
王爷之命不可违。
“算了。”李嫣泄气,低头说:“我打不过你。”
若是拼命,或许能放手一试,可她并不想伤害新巧。
新巧见她温顺下来,收起刀刃,接过她手中的烛火,过去揽她肩膀,“姑娘,你别担心,王爷一身好武艺,绝不会有事的,我扶你去接着……”
此时,李嫣背在身后的手,手腕急转,指尖闪着寒光,银针朝着新巧的穴位扎去。
新巧的话还卡在喉头,便已失去知觉。
这用针将人扎晕的法子,她熟练得很,小时候与李茗源嬉闹,别的没学会,这互相扎对方,倒是烂熟于心。
李嫣接住她下滑的身子,将她拖到房里去,“姐姐,我知道你是为我好,但我一定要去看看。”
她仔细地给新巧盖好被子,寻了翠儿留给她的软剑,将软剑别在腰上,卸下新巧身上的小匕首,拿在手上,便出了竹屋,走前还不忘将门给关好。
出来之后,她先去探了马厩,马比白天的时候少了。
能骑马去,定是出了山门。
李嫣牵出了一匹马,往山下去。
走到寺院正门,看着寂静无声的佛殿。
“佛门清净之地,居然能有梦魇烦心,定是佛祖的暗示。”她双手合十,隔空施了佛礼,“若佛祖真有灵,指引我快些找到他。”
说完这话,她不再迟疑,翻身上马,往山下去了。
走到山脚的河边,李嫣想起,上次放花灯之时,她询问过,这些花灯的去向,段泓曾告诉过她,这河的下游,有一片宽广的河漫滩。
“赌一把!”
她策马朝河的下游而去。
因为黑暗,马走得极慢,李嫣也细细听着声音。
果然走近了,便隐约听到兵刃相接的声音。
李嫣下马,孤身朝着那声音摸了过去。
她刻意选有长草遮掩的地方走,不多时,便看到那河滩之上,有人在打斗。
远远地,便能看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,那剑光剑影,那在脑海中回转了千百次的剑招,不是他还能是谁。
此时,段泓孤身一人,身穿黑衣的刺客将他团团围住。
看他势寡,可那些个黑衣人却连他衣衫也没摸到,便接连倒地。
不只是他,河滩的另一边,也是一场恶战,李嫣借着月色,定睛一看,“是蒙将军!他回来了。”
心中惊喜,但更多的是担心。
只见他二人,一柔一刚,配合得极好,对方虽然人多,却伤不到他们分毫。
“看来我是瞎操心了。”李嫣自嘲一句。
她刚想退走,却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异动。
难不成,还有埋伏?
待我来个黄雀在后!
李嫣邪笑着,往那草丛探去,果然,那里有个人头,偷偷摸摸,探头探脑,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。
“想不到,这呆鹅还真是厉害啊……”草丛里那个黑漆漆的人影,轻笑着说道。
看穿着打扮,怎么不像是刺客。
倒像是个流浪的小乞丐。
李嫣心想,反正蹲在这里的都不是什么好货色,先杀他一个再说。
“让你知道你姑奶奶我更厉害!”
只听得李嫣低声一句,那匕首已经架到小乞丐的脖子上。
“女侠饶命。”小乞丐浑身一抖,僵硬得动也不敢动,只不断地重复,“女侠饶命,女侠饶命,女侠饶命……”
李嫣听这声音,先是愣神。
而后那小乞丐见她放松了警惕,居然手执银针朝她面目刺来。
这声音,这手法。
天也!
不是说你离家出走了吗,还以为多潇洒,怎么混得这样惨!
成了又脏又臭的小乞丐了!
李嫣猛然回神,抓住他的手腕,打落他的银针,将他整个人压倒在地,怒骂道:“李茗源!你个没出息的,你蹲在这里做什么?找死啊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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