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沉吟了一秒,没等到严秋水开口的时候,他自己先没憋住了。
“秋水,看你好像心事重重的,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?”
严秋水愣了愣,逃避问题般的摇了摇头,可却又口是心非那般,手指还在不停的搅动着。
许墨尘轻轻嗤笑一声,“难道是信不过我吗?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严秋水赶忙急急出声阻止,缓了一两秒,才又说道,“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,我也不想因为这些琐事给学长带来负能量。”
严秋水若有所失般的说着,更何况,她的事,要说起来,可是复杂的很,绝非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。
本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,没有必要闹得人尽皆知。
她失落而低沉的想。
许墨尘却飞快的转过头去看了她一眼,深邃的眼眸中漾过一丝淡淡的波纹,随后又更加深沉宁静了起来。
秋水,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,那么善良,那么替别人着想。
许墨尘一摇头,想着严秋水下定了主意的事,恐怕也不会轻易开口,竟头一次主动对外人说起自己的事来。
“秋水,其实我最近也遇到了一些麻烦……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,我也觉得很苦恼。”
听到许墨尘沙哑的声音,透着无尽的无奈,又好像是疲惫。
像一个在沙漠中苦苦搜寻了很久的人,就连手里握着的最后一次残存的希望,仿佛都快要被掐灭了的颓败。
严秋水诧异于,她之前一直敬重的无比优秀的学长,竟然也会有这么失落,这么无助的时候。
“学长,你……”
看着严秋水又惊又不可思议的表情,许墨尘只是低头下去,挽唇菲薄地自嘲冷笑一声。
“秋水,其实我从来都不是一个强大的无坚不摧的人,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我无能为力了。”许墨尘的手指修长而缓慢的敲击着方向盘,即便是在说这话的时候显得无比的颓废,可他掌控着方向的手却异常稳健,而坚定。
严秋水一边默默的听,也在心里,思绪万千的想了很多。
学长那么优秀的人尚且如此,更何况自己呢?
况且,生活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,自己这么低迷,是不是有些太怨天尤人了?
“所以啊,有的时候找到了自己的同类,才会那么想要抱团取暖。”
许墨尘的声音又一次低沉的在耳边响起。
这一次,他用那种深深的目光盯着自己,表面平静的眼底,好像深邃的海平面,表面风平浪静,实则深处暗流千顷。
这眼神看得让严秋水有一瞬间的不知所措。
同类?
许墨尘的意思是说自己跟他吗?
他们……真的是同类吗?
可是学长明明那么优秀,而她……她现在却沦落到这个地步,实在太不象话了。
许墨尘见她一直默然无语,那蓄势待发的浓烈情愫还没来得及表述出来,又硬生生的在心口被按捺住。
他淡然看了一眼严秋水,用一如既往的温和口吻说道,“所以,秋水,别把我当成外人。记住我跟你说过的话,只要你有需要,我会一直都在。”
“你不是孤单的一个人。”
许墨尘轻轻地将手覆在她有些不安的绞着的手指上,那温厚有力的掌心,顿时就让严秋水的心头安定了几分。
她又惊讶又不解的瞪着眼睛,目光对上许墨尘的,突然觉得向来温文尔雅的学长眼神变得有些灼人。
她本能的就是把手一缩,像是受惊了的兔子,眼神躲避的仓皇看向别处。
“学长,我准备要到了……你在前面路口停下就好了。”
许墨尘听到严秋水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着,她甚至都没有看自己一眼。
刚刚,是因为自己的举动,太仓促了,所以吓到她了吗?
可他明明知道她不快乐,他也只是想替她分担,想着能够守护在她身边……仅此而已!
可她……好像并没有要跟自己分享的意思,即便是自己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,她也依旧硬撑着不开口。
是因为跟那个男人有关吗?不方便,所以要避嫌……
许墨尘暗暗的自嘲了一声,尴尬收回了自己的右手。
“好。”
他无言苦笑,默默的将车停靠在了路边。
严秋水下车,关门的刹那,脚步却又突然停住。
她转过头来,一本正经的看着许墨尘,对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,看了他几秒,郑重其事的弯腰下来给他鞠了一躬。
“学长,我知道一直以来你都很照顾我,我也一直把你当兄长一样敬重。谢谢你,学长!”
当看到严秋水给自己弯腰鞠躬的那刹那,许墨尘的心头彻底就凉了。
他知道,严秋水的意思就是告诉她,她,你只是把自己当成学长,当成一个对她颇为照顾的大哥哥一样。
他自己的定位……恐怕也会被牢牢的桎梏在兄长这个怪圈里,但凡他有一丝一毫的蠢蠢欲动,都是逾矩。
他苦笑摇头。
却也只能温和的对着严秋水笑,用满不在乎的声音继续道。
“没事,秋水。”
只有许墨尘自己才知道,当他开口说出这几个字,心情是何等的沉重,而又疲惫不堪。
他明明还想伸手去,习惯性的揉一揉她柔软的发,可等到快要抬手的时候,他才发现,两个人距离有点远,他伸长了胳膊也够不着。
按捺住心头的一丝骚动,许墨尘也只能若无其事的收回手。
这么些年了……他好像已经习惯了对她好。
忍不住的就想上前关心,哪怕是,她从未对自己有过一丝爱意的念头。
他只是,情不自禁,自己先欲罢不能了。
望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,许墨尘这才缓缓发动了车子,离开。
他突然觉得很累,很累很累。比以前任何时候都累。
正往医院赶的时候,路上突然接了一通电话,许墨尘盯着那一串让他心情复杂的数字,最终在铃声快要熄灭的时候,接了起来。
“喂。”
声音平静,冷酷客观,好像是那个上了手术台的许医生,纵然盯着无数鲜血淋漓的伤口,平淡冷峻的眼里,波澜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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